概念

联想心理学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它不是某种统一的心理学理论和思想，也不是一个统一的心理学派，而是一种研究范式和研究思路。在心理学史上，联想心理学有多种表现方式，呈现出了历史的多样性。最早的有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联想心理学思想、后来出现了英国联想主义心理学、桑代克的联结主义、当代认知心理学范畴内的联结主义；另外，虽然名称没有出现联想或联结的字样，但实质上属于联想或联结心理学的心理学理论有：冯特和铁钦纳的构造主义、艾宾浩斯的记忆研究、巴甫洛夫的经典条件反射理论、行为主义等。到了20世纪80年代，联想心理学以一种更加新颖的方式出现了，即认知心理学中的联结主义模型。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飞速普及，因应这种变化，一种更新的联想心理学理论出现了，这就是关联主义。在此所指的联想并不特指某一种理论或模型中的联想，而是泛指所有这些理论和模型。这些理论或模型都贯穿着一个共同的主题，即联想单元之间的结合。因此，将之总称为联想心理学。

历史回顾

（一）联想心理学的萌芽阶段

联想心理学的出现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腊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公元前427-347）认为记忆也要借助于联想活动。他说，看见七弦琴而想起琴的主人，看见一张肖像画，想起画的本人。这就是后来所谓有关联想的接近律的最早描述。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322）是柏拉图的学生，是古希腊心理学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在自己的著作《论记忆》中用三条联想规律解释了回忆的心理过程。他认为联想有助于回忆，如相似的、相反的和邻近的事物都有助于想起要回忆的东西。这就是三大联想律：接近律、相似律和对比律最早的系统论述。亚里士多德的联想心理学思想对后世的联想心理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000多年来，亚里士多德的联想律成为学习理论的基础”。尽管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最早谈到了联想的问题，并且提出了三大联想律，但他们仅是把联想看做记忆或回忆发生的条件，而没有将其看做贯穿所有心理现象的规律，并且也没有明确提出联想的概念。因此，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儿，联想的观念还仅仅是联想心理学的萌芽。

亚里士多德雕像

（二）联想心理学的系统化阶段

到了17世纪，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将联想心理学的研究范式推进到了一个更为自觉的阶段。由于他们将联想看作是人的一切心理历程的唯一和基本的形式，用联想来解释所有的心理现象，因此他们构成了一个联想心理学派，心理学史上将其称为联想主义（associationism）。联想主义心理学以经验为基础，以联想为工具，试图揭示观念的形成和发展的规律。这是联想心理学最为系统和最为完善的阶段。联想主义对后来的联想心理学的出现也产生了影响。黎黑指出：“从长远角度看，联想主义最终导致行为主义按联结的习惯对行为进行分析。”

联想主义心理学有如下几个特点：第一，时间跨度大。联想主义心理学从17世纪中叶开始，直到19世纪中叶结束，大约跨越了200多年的时间。因此，联想主义心理学构成了联想心理学史最为漫长的一段；第二，人数众多。英国联想主义心理学家是一个群体，共有近十人，并且都是哲学史上有很多影响的哲学家，如霍布斯、洛克、休谟等等；第三，属于哲学心理学范畴。联想主义心理学属于哲学心理学范畴，因此他们有关联想的思想还仅仅是思辨和推测的结果，很少得到实证的支持，因此还缺乏科学性；第四，机械主义的哲学观。联想主义心理学是在机械主义哲学观基础上建构的一种心理学思想；第四，联想律。联想主义心理学对联想律进行了最为全面系统的分析和概括。

（三）联想心理学的科学化阶段

到了19世纪后半叶，科学心理学开始成熟。其最要的标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Scienceand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Edition）第26卷第3期2013年3月Vol.26No.3Mar.201365–65–65志就是开始用实验的方法来研究、验证心理学规律。联想心理学也不例外，也开始进入了其科学化阶段。科学的联想心理学并不像哲学的联想主义心理学那样是一个内容和风格比较一致的群体。相反，科学联想心理学呈现出了多样性，从其所属心理学派别来看，就有构造主义、机能主义、行为主义；而从联想单元的性质来看，既有心理性的（如感觉、情感、观念），又有动作性的（如刺激和反应），还有生理性的（如大脑皮层中枢）。

1.构造主义

构造主义心理学是冯特和铁钦纳共同创建的。这是科学心理学诞生之后的第一个心理学派别。从其思想实质上来看，他们的构造主义心理学是属于英国联想主义心理学的延续。“冯特心理学虽然受到了赫尔巴特心理学思想的直接影响，但更主要的是接受英国洛克以来联想心理学派的看法和约翰穆勒的心理化学观点”。并且，从其内容上来看，他们的思想也是标准的联想主义心理学的风格。他们认为一切心理经验都是由心理元素构成的，并且心理元素是不可再分的最小单位。心理学的任务就是对意识经验的结构进行元素式的分析。至于心理元素怎样结合成心理经验的，他们两人有不同的看法。冯特认为心理元素是通过联想和统觉两种途径结合的，而铁钦纳认为只是通过联想结合而成。从这儿看出，他们的思想都具有联想心理学的特点。但冯特和铁钦纳不同于英国联想主义心理学的地方在于，他们不仅持联想的观点，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实验室中用实验内省的方法发现和证明了这种看法。铁钦纳在1896年时，就发现了44435多种感觉元素，并且对不同的感觉元素进行了分类。因此，冯特和铁钦纳的构造主义心理学实质上是英国联想主义心理学的科学化。

2.艾宾浩斯的记忆研究

艾宾浩斯在理论上是联想主义者。但他作为一名实验心理学家，对记忆进行了系统的实验研究。他不同于英国联想主义心理学的地方是，他用实验的方法验证和证明了联想的规律，因此，他被称为是“现代联想心理学的开创者”。他用无意义音节作为实验材料研究了直接联想和间接联想、顺向联想和反向联想。他还发现联想是双向的，除了顺向联想外，还可以按相反的方向形成反向联想。艾宾浩斯与英国联想主义者的区别是采用实验和统计的方法，把形成联想的过程和条件以及某些联想律做了比较深入和精确的分析研究。也就是说，他用实验的方法验证了哲学联想主义者的猜想和推理。

艾宾浩斯曲线

3.联结主义

桑代克是美国机能主义心理学家和动物心理学家。他是以研究动物开始其心理学研究的。1898年，他完成了其博士论文《动物智慧：动物联结过程的实验研究》。在动物心理的实验研究中，他确定了联结的概念，并且建立了联结主义心理学（connectionismpsychology）体系。他说：“心的一个完善而简单的定义或描述如下：它是人的联结系统，是人在适应他的情景中所做出的思想、感情和行动反应的联结系统。”从联结单元的性质来看，他认为有感觉印象、观念和动作三种，而从联结的来源看有天生和习得的两种。这样就产生了六种联结（或联想），分别是天生的印象联结、习得的印象联结、天生的联想联结、习得的联想联结、天生的动作联结、习得的动作联结。他认为人的一切心理行为都是由这些联结构成的。

4.条件反射

1902年，俄国生理学家巴甫洛夫在实验研究的基础上提出无条件反射和条件发射的概念。从行为层面来看，无条件反射和条件反射都是刺激和反应之间的联想，其联想单元是刺激和反应；而从生理学层面来看，无条件反射和条件反射都是皮层中枢之间的暂时神经联系，其联想单元是皮层中枢。无条件反射是皮层中枢之间的先天性联系，而条件反射是皮层中枢之间后天获得的联系。因此，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学说本质上就是一种联想心理学。“他认为：生理学者称之为暂时联系的东西与心理学者称之为联想的东西，两者是完全融合一片、彼此互为吸收、完全是同一种的东西。条件反射就是我们叫做同时性联想的东西”。由于巴甫洛夫的联想心理学是在实验室中发现的，因此也是一种科学的联想心理学或实验心理学心理学。

5.行为主义

1948年，吴伟士指出：“行为主义者，有些算是联想主义者，有些不是。”但他并没有明确指出那位行为主义者是联想主义者。根据联想主义的本质要求来看，至少华生、斯金纳、古斯里均可算作联想主义者。事实上，古斯里甚至称自己的理论为接近联想行为主义。他们共同的特征是用刺激和反应的联结来解释人类行为的本质，用公式表示就是刺激（S）－反应（R）。刺激和反应就是联想单元，刺激是指引起有机体行为的内部和外部变化，反应是指构成行为最基本成分的肌肉收缩和腺体分泌。另外，这几位行为主义者也都是实验主义者，他们都坚信客观的实验研究，他们关于行为分析的结论都是在实验的基础上发现的。所以，行为主义者也是联想心理学科学化的一支重要力量。